蜂窝煤
发布时间:2020-05-22 10:06 来源:《山东教育》高教刊2020年5月刊作者:青岛农业大学 周维维 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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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窝煤,是小时候有关冬日记忆的重要符号。每到冬天,都会和一个小小的蜂窝煤炉子以及无数圆柱形蜂窝煤“纠缠不清”而又恋恋不舍。有一次在路边看到卸蜂窝煤的,本已走了过去,却又重新返回拍了张照片。卸煤人不解地看了一眼这个在冬日大风里走回来专门给蜂窝煤拍照的“奇怪人”。

  八九岁时,我便学着用长长的铁夹子夹住蜂窝煤,小心地往炉里送。这时力度控制很重要,既不能太使劲,否则会把煤夹碎或让它受损掉渣,也不能用力过松,否则它会冷不丁掉落——多半会摔得粉碎。摔碎了煤,肯定会换来妈妈的唠叨,埋怨我又浪费了一块煤。

  嗯,那是一个,大人们会认真计算一个蜂窝煤合几分钱的年代。

  将煤安全送到炉子里还不算完成任务,把新蜂窝煤与炉子里烧得正旺的那块煤眼儿对煤眼儿地对准放好,让上下两块煤烧起来更“透气”才是大功告成。但在换新煤之前,还有一个考验“眼力”的关键环节,那就是判断炉子里最上面那块煤到底燃烧到了何种程度。大人们虽然能够给出很准确的判断,却并不能清晰地描述他们的标准细则。总会用大智若愚的口气说:“‘正好’就是既没烧过劲儿,也没烧太透。”

  “过劲儿、透”在大人们看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小孩子却只能通过多次尝试,积累足够的经验、教训后才能学会。

  嗯,那是一个,大人们会计算一个蜂窝煤到底烧没烧够本的年代。

  煤炉烧着的时候,需要时不时清理煤炉下面掉落的灰。对大人来说,这活儿很简单,但对七八岁的我来说,要掌握这同样无精准细则的“不多不少”的频次依然不容易,还是得经过一通“手忙脚乱”才能学会。钩子探进炉底若太深会烫到手,弯腰时脑袋距炉口太近又会烤焦头发……

  明明是自己技术生疏,但回忆起来,却好像总是我们家的煤夹子“背锅”。猴子火中取栗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小孩子历经“千辛万苦”掌握换蜂窝煤、掏煤灰的技术又是为了什么呢?或许仅仅是想听到父母“很好”二字的夸赞吧。

  嗯,那是一个大人们很害羞很矜持很腼腆,几乎很少给孩子又多又大的夸赞的年代。

  十来岁的时候,给煤炉添煤掏灰的事情我就能完成得很好了。但现在回想起来,成为换蜂窝煤熟练工的时光没什么特殊记忆,反而是“手忙脚乱”做学徒工时候的窘迫细节却始终难忘。

  也许是这记忆的牵动,所以时隔三十年后与蜂窝煤在路边偶遇,才会瞬间生出“原来你也在这里”的亲切。

  那些年,那些冬天的夜晚,洗了头发怕睡前干不了,妈妈总是让我坐在炉子前烤烤,常常是大半个晚上坐在小马扎上,炉火映得小脸儿红红的。

  炉火很旺,不一会儿脸就被烤得很热很烫。爸爸见我闲着,就去厨房抓一把未去壳的生花生散放在炉盖儿上,再把掏炉灰的铁钩递给我,嘱咐说:“没事就翻翻,别烤煳了。”

  炉子上的花生皮发出轻微的声响,水珠顺着发梢儿偶尔滴落,“噗”的一声落在面前薄薄一层炉灰上……好像这个夜晚永远都不会过完,好像炉火永远都不会熄灭,好像头发永远都不会全干,好像爸爸的花生,永远还没有烤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闻到花生若有似无的香味。爸爸走过来,捏起一颗他认为烤好的花生,一边剥一边给花生吹气,烫手的花生在他指尖跳动,去掉外壳之后把花生米在手心里搓一搓,再吹走捏碎的红皮儿,两颗白白的花生仁便露了出来。爸爸递给我一颗,另一颗扔进自己嘴里,脸上幸福感满溢……

  嗯,那是一个,一颗烤花生可以香透整个嘴巴、整个房间,然后穿越三十年时光,依然香在心里的年代。

作者:青岛农业大学 周维维

编辑:王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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