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曾祖父
发布时间:2020-10-24 12:38 来源:《山东教育》高教刊2020年10月刊作者: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王海燕 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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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午后,一阵暴雨将暑热冲刷,伴着凉爽人们总会睡得很香。但那天的午睡,代替香甜的却是发自心底的难过。醒来时,我眼角噙着泪水。回想刚才,我分明梦见曾祖父去世了,我趴在床边号啕大哭。眼泪将梦中的悲痛延伸,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我才清醒过来:曾祖父去世已有小十年了。

西瓜味的夏天

  四五岁时,我就开始跟着曾祖父跑前跑后地“忙活”。夏天正是麦收的季节,大人们忙着干农活,无暇顾及我,就请年近八旬的曾祖父照看我。记忆中曾祖父对西瓜情有独钟,每逢村里赶集,都会带着我去“抱”西瓜。西瓜不是很大,但我只能抱一个,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曾祖父则拿着编织袋,一手两个毫不费力。等回到家中正是口渴的时候,一人一半西瓜,一人一个汤勺,各自挖着开了沙的西瓜在茅草棚子里安静地乘凉。曾祖父话不多,总是喜欢吃一口西瓜,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嚼呀嚼,似在假寐,似在品味。每当看见曾祖父这样,我总会被逗乐……西瓜味的夏天不仅是我的记忆,也是每个夏天连接我童年时光的桥梁。

捉蚂蚱的童年

  曾祖父喜欢养鸟,机灵的鹦鹉,好看的画眉都养得很好。小时候我总喜欢蹦蹦跳跳,每天曾祖父都会让我跟其他小伙伴在农田里嬉闹奔跑一会儿,然后顺便让我们给他的鸟儿觅食。这时,他总会坐在田边,拿着小瓶子等着收“粮食”。我们很卖力地捉蚂蚱,捉到一只就邀功般给曾祖父送过去。曾祖父便将我们的战果分三餐喂给他的鸟儿。当然,他也会分给我们一些零食以示嘉奖,这让我和曾祖父都乐在其中。现在,每当同那时的伙伴谈起这段一起奔跑捉蚂蚱的岁月,总能瞬间消除彼此间久别的距离感,激动且欣喜。曾祖父的音容笑貌被定格在这段美好的记忆里,成为永恒。

地主帽的秘密

  冬天,曾祖父会戴上他那顶有着又高又厚帽檐的地主帽坐在墙角晒太阳,我也学他的样子倚坐在那里。我们对面便是一个小卖部,我总是坐不多久便忍不住跑过去。这时,曾祖父总会变戏法似的从大高帽子里拿出两角或五角的纸币给我,我兴奋得飞奔着去柜台上挑选各种小零食。大辣片和果冻是那时的最爱,两毛钱能买两片大辣片,我分给曾祖父一片,我们倚靠在墙角一小条一小条地撕着吃,有时能消磨一个上午。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吃到零食的满足感让我整个上午都感觉喜滋滋的。曾祖父会趁着这空闲,在地上用石头写写画画,教我用算盘、识字、背乘法口诀、背十二生肖、背古诗……

临别前的紧握

  曾祖父在九十三岁那年的秋天,摔了一跤便无法下床、无法说话了,连续输液输了十天。在第十天的傍晚,放学回家后,我握着曾祖父羸弱的手,讲述我这一天在学校的经历,分不清是我还是曾祖父在用力,只觉得我们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我停止了碎碎念,曾祖父的眼睛由清澈逐渐变得浑浊,最后无法聚焦。曾祖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曾在一部电影里听过这样一段话:“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从人际关系网里消逝,你悄然离去;而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我很庆幸那段和曾祖父相伴的时光至今仍记忆犹新,泛黄相册里的一寸照片也保存得完好。偶尔梦到他时,仍旧会很难过,但我将这偶尔的难过当作心底最浓的思念,让曾祖父的“第三次死亡”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将美好的时光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作者: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王海燕

编辑:王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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