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闻《山东教育》创刊75周年之际举办征文纪念活动,不由怦然心动,想写点什么表达一下祝贺的心情。
说怦然心动,并不是夸张,而是心情当真如此。作为一个在一线教学之余喜欢写点东西的普通教师,《山东教育》是我投稿次数相对较多的刊物。从2003年开始正式投稿到现在,断断续续在《山东教育》上发表过十来篇文章。数量虽不算多,但每一篇都是自己心血的结晶,印证着自己教育教学的点点努力,成为支撑自己不断发展前行的动力,积攒下来,也是一笔小小的精神财富。所以每每展读,都不由得十分感谢《山东教育》编辑的厚爱。对这段文缘,自己也是相当珍惜。
我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在《山东教育》发表的,时间是2004年6月,题目叫做《这样的谎言并不美丽》,是一篇和别人的观点作讨论争鸣的文章。
到现在我还记得接到稿件录用通知时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之所以有这种心情,还是和自己对这篇文章的发表不太抱希望有关。前面说过,这是一篇和别人文章的观点作讨论争鸣的文章,更直接一点说就是唱反调。缘起于我在2003年10月的《山东教育》上读到一篇文章,因对作者的观点不能苟同,于是就提笔写了一点看法,大约三千字,从道德培养和写作等多个角度阐述了我的看法,言辞不免犀利。写完投稿的时候我的心情忽然很是忐忑,心想,对于名气很大的《山东教育》,它刊发的文章都是经过编辑再三审稿通过的,不但体现了作者的能力和识见,也反映了编辑的眼光和水平,我这反弹琵琶唱反调的稿件是不是显得太狂妄,会让编辑感觉没脸面,下不来台?是不是属于对刊物权威的挑战啊?能给发表吗?为了维护编辑和刊物的“权威”,会不会不等看完就直接给扔垃圾桶里?有时我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定的,眼前仿佛真的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有了这层顾虑,我反复阅读自己的文章,打算尽量修改用词让口气稍稍委婉一点,但因对原文作者的观点完全不能同意,所以改动很小。记得在文章末尾,我还特别写了“愿与×××老师商榷”的字样。与其说是表达一下我商榷的真诚,倒不如说是缓和一下全文批驳反对的口吻,让自己显得谦虚一点,希望编辑老师看完这篇稿件后不至于感觉太刺眼,对我的感觉不至于太差劲,能够“网开一面”给予发表的机会。有一度我甚至产生了投到其它刊物的想法,但想到文章是在《山东教育》上看的,如果《山东教育》不给发表,其它刊物就更不用想了。所以尽管有这样大的顾虑,本着对自己一番辛苦劳动的珍惜,对教育教学实践真知的热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还是郑重地把信投进了邮筒。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我默默计算着按正常速度,邮件应该已经送到编辑部了。我一次次想象着编辑老师看到我这篇“忤逆”之文后的反应,脑海里交替进行着两种不同结果的排演。那时候我不知道稿件回复的时间是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总在算计着编辑老师如果相中了我这篇稿子,什么时候会给我回复。一周又过去了,两周又过去了……都没有回信,我的心渐渐凉了,心想,不会有结果了。估计,我的那篇忤逆文早就被扔到垃圾桶里给处理掉了。于是,我恢复了平静的心情,不再抱有希望。孰料差不多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忽然接到邮递员送来的一个信封,黄色的封皮,下面赫然落着“《山东教育》编辑部”的款。信封很薄,很轻,但拿在手里却似乎又很重。我的心忽然大跳了起来。心想,这该不会是一封退稿信吧?带着紧张又有一丝期待的心情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白纸,上面印着一行至今想来还特别美丽的字:
王爱民老师,您的大作《这样的谎言并不美丽》将发表在我刊2004年第6期上,请勿他投。
我的心情忽地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踏实了,又忽地像一只风筝被风托起飞上了天。那一天,我把这封录用通知单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感受着每一个字带给我的激动和幸福,从内心深处对编辑老师产生了敬重的心情。我这才知道,自己先前的重重顾虑是多余的,自己在末尾写下的那行“别有用心”的字是多么可笑,也才深深感到《山东教育》这份刊物的宽容、厚重和大气。
等后来样本来了,我更是读了一遍又一遍,内心里交织着拙作能发表的兴奋以及对编辑老师胸怀宽广、光明磊落的敬佩。我注意到,我原文中最后那句“别有用心”的话给去掉了。
也许,对一个经常投稿的写作者而言,退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以发表和别人的不同观点为第一篇稿件的初写作者来说,这篇稿子的发表具有莫大的激励作用,它为我以后坚持写作投稿树立了很大的信心。那个接下来的暑假,我又宅在家里光着膀子伏在案前写了两篇稿件,分别投寄给了《班主任之友》和《语文学习》,一篇是写班主任工作的,一篇也是表达对他人文章不同观点的。幸运的是,也都发表了。这里面,和第一篇文章的发表是有很大关系的。后来,第一篇稿子的稿费单也寄来了,150元。当我高高兴兴地到镇上邮局去取钱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接过我手里的稿费单去的女邮递员看了一眼后惊奇地叫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大概在当时的镇上,还没有人靠写文章一下赚取到这么一笔“可观”的钱吧。我心里又偷着甜蜜了一把。
后来,我就断断续续地写文章投寄给《山东教育》以及其它刊物。从投寄到等待的过程成了一件既令人着急又感觉幸福的事情。每次到邮局寄信,我都是仔仔细细地把胶水或者浆糊抹到信封的封舌上和邮票上,生怕有一丝粘不牢的地方导致信件开封,丢失文稿,或是邮票脱落,不能到达。封完后还要再仔仔细细地多检查几遍,看有没有粘不到的地方。等确定无误了,便来到邮筒前,郑重其事地,仪式一般地双手托着信封,慢慢地伸到邮筒口里,轻轻地一松手,眼看着信封掉落到黑漆漆的邮筒里,发出“扑通”一声,心里仿佛了了一件人生大事似的那么轻松,但随即便又生了一份期待,有了一丝牵挂。有时候粘完邮票,直接把信交到邮递员手里,看她很随意地往旁边一堆信里一丢,说一声“好了”,我心里就担心:可别给我弄丢了呀,就常常追问一句:“好了吗?”虽然知道这想法和问话是多余的,可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不由自主的担心,仿佛寄出去的不是稿件,而是热恋的情书,担心到不了恋人的手里。现在想起那最初投稿时的心情,既觉得有些好笑,又有很多留恋。写稿、寄稿、期盼回信,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或幸福快乐,或失落沮丧,像一首首乐曲的弹奏,交织成我生活中丰富的乐章;像生活中的阴晴雨雪,构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动人元素。《山东教育》,成了我心中一位思之念之、不能忘怀的朋友、知音、老师。
岁月荏苒,时光倥偬,我从一个青年教师变成了一个中年教师,《山东教育》始终伴随着我的成长。其间《山东教育》也经过了几次改版,采取了很多与时俱进的改革举措,包括设立电子邮箱、专设稿费发放邮箱等。但它的办刊宗旨却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尽力为一线教师服务,为提高我国的教育教学质量服务。其中有一点给我的印象很深。有几次我接到编辑部寄来的用稿样本,翻开来却没有找到自己的文章,疑惑之余再细细地搜寻,才在某一页最下面的地方找到了自己文章中的一段话。原来,鉴于编辑部来稿量巨大,而版面有限,很多老师的文章得不到发表。编辑部为了鼓励和感谢老师的投稿,从那些有一定质量、但又暂时达不到发表水平的来稿中,摘取几句质量相对高的话发表在某一页的最下面,作者姓名、工作单位都有。这个举措虽然很小,却体现了《山东教育》工作者办刊的良苦用心。所以,好几次拿到这样的刊物,都感觉很温馨,为《山东教育》编辑老师的人性化措施而感动。我想,《山东教育》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发展壮大,与它对作者、对读者的这份关心和体贴是分不开的。
我发表的文章中,有读书后的心得体会,有自己生活中的随笔,更多的还是在教育教学工作中基于理论学习后的经验总结提升。每当产生一个疑惑或想法,它就天天逼迫着我要给出合理的透彻的解释或者解决的办法,常常为此而寝食难安、读书充电、深宵写作。而每当文章发表,我都要为自己在教育教学的路上取得的点滴进步而高兴。文章的发表,让我不断感觉到自己专业的成长,感觉到从事教育工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是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工作。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机遇,我评上了省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成了一名被同事和朋友们羡慕敬佩的一线普通教师。每当回首往事,都不由得要感念《山东教育》在我成长路上的扶掖、鼓励作用。
说到这里,不免要插一句似乎是题外的话。有好几次有人问我,你是不是认识《山东教育》的编辑,能不能帮忙给发表一下文章,甚至说可以出钱。我总是惶愧地摇头,不认识,他们似乎还不太相信。但这是真的,时至今日,我连一位《山东教育》的编辑都不认识,我和《山东教育》的文缘,一直是通过邮件来沟通的,是很单纯的作者和编辑的关系。当然,这也说明我还没有名气大到让编辑老师认识我的程度,但这至少说明,我和《山东教育》编辑老师都是怀抱着一个朴素而纯正的心念,那就是在《山东教育》这个平台上,尽量展示来自教学前线的教学成果,为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付诸努力。写作事小,其旨乃大,涓涓细流,汇成江海。75年的办刊,时间真的不短了。能够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坚持纯正的办刊理念,为广大的一线教育教学服务,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尤其在当下刊物众多,有些刊物片面追求经济效益,降低了办刊质量的形势下,该是多么难能可贵。75年,对一个人来说,应当是老年了,但是对于《山东教育》来说,却能够做到与时俱进,锐意进取,开拓创新,不断焕发青春的风采,这又是令人钦佩的地方,也是值得我学习、激励我继续前行的地方。
“欣取鸣琴弹,谢有知音赏。”对《山东教育》给与我的多年的眷顾、帮助,我始终心怀感念,永不能忘。虽已到天命之年,但有《山东教育》这位挚友、老师的陪伴与指点,我还会继续沿着写作这条道路走下去,还将和《山东教育》延续着我们的文缘。
(淄博市临淄区第三中学 王爱民)
作者:王爱民
编辑:王煜玲